橘木只

咕咕咕

【狼龙】有风


狼谷隼 × 鹿岛龙一

ooc|已交往

*bgm:去有风的地方

 

“——他早就已经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晚风。”

 

 

鹿岛是被热醒的。

 

身上好像压着某样东西,沉甸甸的重量,让他觉得自己似乎陷进了沼泽里,喘不过气来。

 

房间内的空调停止了运作,不知道是哪个零部件出现了问题。此前积攒起来的冷气悄无声息地出逃,夏日的燥热即使是在夜晚也能轻易就感受到。

 

鹿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原本叠折了三次、随意搭在腹部的夏凉被正严严实实地遮盖着身体,像是在盛夏热烈的阳光里裹了一件厚重的冬袄,热得发慌。

 

狼谷的手臂拦在他的腰间,靠得这样近。隶属于棒球社的运动系少年肢体修长,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和平日里一贯冷静疏离的姿态截然相反。这种反差让鹿岛在半梦半醒的间隙里轻轻笑出声。对方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滚烫的呼吸散落在他的脖颈上,仿佛一粒微小的火星掉进干燥的枯木里,顷刻之间就燃起盛大的火光——从颈窝开始,逐渐流淌过他们肢体接触的地方。透过单薄的衣衫,他们在这个闷热的夏夜里分享着彼此过高的体温。

 

鹿岛的额头与后颈出了层薄汗,连头发都略微濡湿,像在雨雾里走了一遭。

 

他轻轻挣动身体,想要逃离这个浸染着无限热意的拥抱,却被陷入睡梦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鹿岛无奈地握住狼谷的手,试图把它从自己的腰间挪开。他的指尖触碰到狼谷的腕部,感受着那里不断跳动的脉搏,不由得愣了愣。

 

“龙一?”狼谷似乎醒了过来,嗓音沙哑着喊他的名字,无意识地翻转左手,反过来圈住了鹿岛,低声问,“怎么了?”

 

“空调好像坏掉了。”鹿岛解释了一句,然后晃了晃他们相握的手,“太热了,我去洗一下脸。”

 

狼谷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放松了力道,应道:“好。”

 

鹿岛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身。他在昏暗的视野里寻不见自己的拖鞋,只好穿上属于狼谷的那一双——他的脚型偏瘦窄,套上狼谷的便不是那么合适,走动间难免有细微的声响。鹿岛趿拉着拖鞋往盥洗室走,将里边的白炽灯开起来,原本习惯了黑暗的双眼一时间有些刺痛。

 

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替他捂住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得稍稍湿润的眼睛。微弱的光线透过指间的罅隙钻进来,让鹿岛渐渐适应着这样的亮度。

 

“狼谷?”

 

“嗯,”对方懒懒地回应,“我也过来洗个脸。”

 

鹿岛的心莫名变得安稳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狼谷移开了那只手,眼前的一切又重新敞亮起来,只是这次不再让他感觉到刺痛。盥洗室的空间有些逼仄,于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起挤在洗手台旁边,肩并着肩、手肘并着手肘。水龙头开到最大,碰撞出雪白的水花,“哗啦啦”作响,听起来像暴雨倾盆。

 

鹿岛捧起一汪水往脸上扑,稍微缓解了一下夏日所带来的灼热。站在他身旁的狼谷简单粗暴地用凉水抹了一把脸,发尾不经意间被打湿,几颗水珠顺势往下落。

 

狼谷拾起一条放在置物架上的毛巾,拭干脸颊,正想把它递给鹿岛,却见到对方垂着脑袋,低低地笑。他顺着鹿岛的视线朝下看,他的脚上正穿着对方的拖鞋——正是鹿岛刚刚找不到的那双,尺码不对,显得有点拥挤。

 

“笨蛋,”狼谷冷酷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鹿岛终于克制不住,笑出了声。

 

他抬起头,沾着水渍的脸庞湿漉漉的,浓密的眼睫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清澈的眼眸格外明亮,仿佛蕴藏了一整个宇宙的星光。

 

狼谷望着难得这样活泼的少年,一向冷硬的心脏忽然变得很柔软,好像甜品店里热卖的草莓大福——软绵绵的、还带着些许甜味。

 

“算了,想笑就笑吧。”狼谷捏着毛巾帮他擦脸,无可奈何地纵容道。

 

鹿岛摆了摆手,“我不笑了啦。”

 

他转过身去,溜出盥洗室,“我去开个窗户哦。”

 

“嗯。”狼谷说。

 

鹿岛走到书桌旁边,推开两扇窗。夏夜的风涌进来,稍稍带动了窗内的纱帘。

 

凌晨时分,街道上路灯长明,照亮了周遭的行人。隔壁庭院里的高大树木被那阵风拂过,略微摇晃的枝叶影影倬倬,被灯光剪出形状并不规则的影子。

 

鹿岛停滞的思绪被从脸颊上传来的凉意重新唤回——他偏头看去,是狼谷拎着一罐冰镇过的橘子汽水,用易拉罐贴了贴他的脸。

 

“喝吗?”

 

“喝。”

 

室内外的空气开始流通。鹿岛拉开上边的锡环,在寂静的夜里听见无数的气泡发出的“滋滋”响动,很轻微,却也很明晰。白色的泡沫上涌,沾上他的手指,细密的破裂声逐渐转弱,最后归于平静。

 

鹿岛灌了一大口橘子汽水,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巴里炸开,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身体的热意从此刻开始消散。

 

狼谷望着这片宁静的黑夜,随口问道:“有风吗?”

 

鹿岛点点头,“有的,再等一等。”

 

此前的风并不急骤,仅仅是微风,且稍纵即逝,让怀揣着渴望的人们只好安静等待。

 

少年们难得地陷入了缄默。

 

这缄默并不尴尬,而是自然而然的、心照不宣的,独属于这个夏夜的缄默。就好像他有些话搁置在心底没有说出来,而狼谷不用刻意探寻,从他的眼睛和沉默里就能读懂这一切。

 

与狼谷的相处便是这样。

 

鹿岛尝试回忆自己和对方相识的过程。一开始是在保育室,狼谷来接小鹰,而后他抱着发烧的虎太郎跟在对方身后,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奔向儿科医院。接着是在课堂上,他站在讲台边磕磕绊绊地做自我介绍,原本由于过分紧张而漂浮着的心在见到狼谷的那个瞬间就落到了实处。

 

再后来是对方给他递了入社申请,和他一同参与着育婴社每一个鸡飞狗跳的时刻。在父母去世后,他那如同死水一般的生活正是因为遇见了大家和狼谷才重新荡起了涟漪,变得如此灿烂而鲜活。

 

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缩短,彼此的心被牵引着靠近,近得甚至不需要拥抱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以及那些热烈的、不言而喻的喜欢。

 

正如此时。

 

狼谷的指尖先是触碰到了他的手背,然后缓慢却又不容拒绝地牵住他的手,与他掌心贴合、十指紧扣。

 

窗外,迟到的风掠过稀疏的树枝,往房间内席卷而来。鹿岛的脸颊被吹干了,夏日里令人焦躁的灼热都由风一并带走,空气里泛着浅浅的清凉。

 

他朝狼谷望去,对方正凝视着路边的一盏盏长灯,略微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猫咪的尾巴,一下又一下地挠过他的心脏,发着痒。

 

狼谷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眼神沉静而温柔。

 

鹿岛注视着恋人的脸庞,情不自禁地笑了。

 

有风吗?有的。

 

等到了吗?等到了。

 

事实是——他早就已经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晚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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